秋 雨 如 诗

　　散文（朱玉富）

 

　　受强对流天气的影响，一连十几的阴雨天，让家乡山东济南市钢城区整个大地变成沼泽。窗外，秋雨仍绵绵密密，依然没完没了的下着。就这样蜷缩在客厅里，慵懒的状态不亚于早已敲击不出任何文字的键盘。一时之宽敞的客厅忽然显得如此阴暗、潮湿和狭小，就像把人与自然隔绝的囚室一般。

 

　　那些雨丝慢条斯理地落在玻璃窗上，顷刻间使所有的光线变得伤痕累累。仰头看雨，依旧是司空见惯的样子，心情极度落寞，没有缘由，就像灰色的天空一样空旷。一种雨样冷瑟，雨样单调的情绪孤零零地漫上了心头。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萧瑟秋雨秋，总是给人太多的思想。你看，就连被雨滴打落的树叶，也成了大自然中的诗人。它把一个人的思绪推得很远，缥缥缈缈，似梦似幻。“深秋万凋零，独有菊挺秀”。那种特有的意境，你触不到，摸不着，却被看不见的柔丝一点点缠绕着，编织进秋的诗里，于是只能轻轻地走，轻轻地念。

 

　　一双脚步，在秋雨的滋润下注定要走进长草深处的。正如读过千次的婉约派的词。又听见那梧桐叶上沙沙的细雨声了，又望见它一字一句排列成行。多年过去，老屋门前的秋梧桐自然不在了。故乡的院落也荒芜多年。可正如秋日的情愫，又在枯萎中浓烈地涌来。涌上心头，涌进记忆，铺成落寞一曲行板琴曲。

 

　　“相寻梦里路，飞雨落花中”。一个人，总该懂得思念。有时会说忘了。有时又突然想起。也许生命太长，一个人的心里实在装不下太多的故事。也许人生的路又太短，着实需要思念的柔丝将它拉长。这样，所有的时光就没了空白，一场又一场生活，在记忆的厚土里，柔软温长。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伫立在雨丝中，总能洞悉秋的心意。秋水静远，一汪水，在秋雨淋落的时候，依旧清瘦平婉。点滴的雨水，总会荡起细碎的涟漪，又像秋日的落叶，虽描摹出调落枯萎的场景，却难以撼动一颗真挚的心，对美好生活的期待。秋雨还在飘飘洒洒，如烟如丝，串起诗意的长河。

 

　　小时候，我是一个爱雨的男孩子，那些雨天的记忆时常在我长大后的雨天会使我激动不已。然而，多年后的现在，当我背叛了那个村庄，逃离了那些曾经让自己痛恨的泥泞和艰难，我又时常怀念童年时代的小村，还有那里悠远飘洒的村雨。

 

　　这样的雨天，倘若在童年，我该是早就漫步雨中了，在长长的杨树林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听着雨声唰唰地打在路边的野花上，树上的树叶晶莹剔透的样子，总是会让人忘我地朝着无际的雨雾走下去。此时此刻，看天地间烟雨蒙蒙，听山野上潇潇雨声，唯我独行，雨滴打在头上，顺发梢流到脸上，那种感觉就像是被雨水洗涤过一样，宁静而又明朗。好像自己挣脱俗世羁绊的从容，远离尘世的纯净。

 

　　农家下石上草的房舍，村口满荷的池塘，青青芦苇，花树烂漫，雨中的小村就是一幅水彩画。一路慢走，湿漉漉的空气里弥漫着小村特有的芬芳气息，在田野上空时常还会看见几只燕子低低地，斜斜地贴着收割谷子的田野飞掠而过的剪影。山鸡和野獾的叫声是雨天里最浪漫的音符，也就是这样的声音往往把让人的想象牵引到很远很远，那些山林中的生灵顺藤而爬的是种牵挂，就像这雨，无缘无故，漫无天际。篱下的牵牛花是否依然如浴后的村姑，欲秀欲娇，在缠绵的雨滴里羞羞答答轻移莲步，无声无息里已是蔓上枝头?石桥边的白杨树是否一如刚正不阿的勇士，气宇轩昂，在妙曼村雨里舒展筋骨，不知不觉中已经直入云天？秋雨潇潇犹带寒，冷风飒飒尚有意。那个小村的雨声，竟然就这样遗失在了城市嘈杂里，让人找不到一丝的美妙旋律。

 

　　秋雨是一种回忆的音乐，朦胧的雨帘里，是家乡蛙声和鸣的吟诵。脚步随思绪移步阳台，畅悍地聆听雨声，看雨珠一串串在电缆上游移着，徘徊着，最终幻化成串串珍珠簌簌而下。铝合金的窗框上，白凌凌的雨水涓涓而下，完全一副欲洗尽尘埃的样子，窗台水槽里早已积满了水，无数细小的杂物在水底翻滚。忽地想起童年雨夜黄昏，二三伙伴，在水满脚脖的天井（庭院）里端起脸盆、水瓢，接雨戏水，那种至情至真的境界，早已长满厚厚的青苔。

 

　　雨水敲打着玻璃窗沙沙作响，遥望茫茫雨天，视线依挂在熟悉的屋檐，那如诗如歌的雨声，将整个身心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