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脚步迈过老家的村庄

 

　　散文（朱玉富）

 

　　“春来无处不春风，偏在湖桥柳色中。看得浅黄成嫩绿，始知造物有全功”。春天的脚步轻盈地飘过上空时，我看见了路两旁的树开始吐绿，广场上的孩子们的风筝和阵阵欢声笑语飞过城市的高楼，我知道春天来了。

 

　　春天的影子在河边的柳树上，当寒意还意犹未尽时，一阵轻风吹过，不经意间已被一层绿意笼罩枝头时，你才知道春天正在漫不经心地向你靠近。当阳光正一点一点地变暖，脱去最后一件棉衣时，你才知道春天的确已经来临了。城市的春天，季节已不再是那么分明了，就像人的思维，早已被禁锢在钢筋混凝土的固定模式中了，无人会去用心体会一缕不经意的温暖。

 

　　真正美丽的春天是在老家的村庄。一场大雪过后，阳光普照，冰雪消融，一阵风儿绕过树梢，一声柳哨便传来了春天的讯息。每每冬天过后，第一个感知春天到来的人便是终日劳作的父亲。掐着粗糙的手指，立春、谷雨、惊蛰、清明……算计着二十四个节令，父亲就像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军师，三百六十五个日子被他安排得井然有序一丝不苟。抬头看看天空，一片蔚蓝下面父亲走向田野，一年的劳作和艰辛从此开始。没有过多的奢望，一张犁、一头撅、一把锄，父亲的日子开始了一年的春播、夏锄、秋收、冬藏。不声不响地翻开封冻了一个冬天的土地，整个村庄的风景变得鲜活而真实。

 

　　在春天还未到达城市之前，我只想回到老家的乡下，在远离城市的乡村体味春天的温暖。使劲地挥一挥锄撅头，吸允着父亲翻过的土地散发出清新的味道，一缕微风吹过，连同父亲的汗味飘进我的呼吸，深入我的内心。阳光暖暖地照着，小溪里的冰凌消融，一河波光远去，河边浣洗衣物的乡村女子，柔媚的姿势和着欢快的笑声，飘在了小村的上空。春天的风儿如一串串迎春花儿绽放在我的思绪里。一挥额头上的汗水，父亲的腰身有些佝偻，面对春天的田野，父亲的筋骨里似乎总有用不完的力气，每一个寂寞而辛苦的日子，被他用汗水调和得有滋有味。

 

　　一缕炊烟飘起，整个村庄在暮色中朦胧起来。一条崎岖的山路上走过一个个晚归的农人，粗犷的山歌飘满山野，春天的每一个平淡的日子都被勤劳的山里汉子用汗水渲染得有声有色。孩子们的嬉笑声从场院里的草垛后响起，童稚的欢声笑语撒满了整个黄昏中的村庄。令人烦闷的冬天过去了，明晃晃的月亮从草垛上方升向天空，脱去厚厚的冬衣，孩子们可以自由自在地把欢声笑语撒向童年的天空，夜晚的寂静被他们的快乐打破。茅屋里的空地上，早已准备好精心留存的种子，父母的话题集中在春天的农时节令里。父亲一脸虔诚，母亲满脸希冀，春播秋收，父母对于土地，就像终身不变的信徒，他们用尽所有的希望等待土地的恩赐。用汗水去换取一年的收成，一年之计在于春啊，父母的希望就是那一粒小小的种子，在春天的脚步里深入土地，长成一家人的生命之源。春天在树梢间闪耀，春天在田野里舞蹈，春天在炊烟里袅绕，春天在母亲的围裙上飘荡，春天在父亲的汗水里流淌。

 

　　春天不在城市的空调房里，春天在老家的土屋里。破旧的茅屋中央，被父亲轻轻擦去斑斑锈迹的撅头预示着一年的开始；春天不在城市的车水马龙里，春天就在老家村庄的土路上，粗犷的山歌绽放出岁月的希冀；春天不在城市的汽车尾气里，春天就在老家的炊烟里，袅袅升起的是春天的芬芳；春天不在城市陌生的面孔上，而在父亲的皱纹母亲的微笑里，轻轻地舒展，如一朵朴素的花儿，绽放的却是春天的美丽。我真的好想在春天的阳光里回家。因为，我知道，春天只在乡下，只在老家的乡村岁月里，它像父母温情的目光，一生牵绊着你，让你时时牵挂，总想回家。

 

　　冰雪封闭的流年，无声流淌。久居城市水泥钢结构的楼房，我们无暇在意春天的脚步何时已经走近。只是偶然地想起老家的村庄的春天；柳绿花艳忽然眼前，几处早莺争暖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