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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听大戏

浏览: 来源:山东法制传媒网
  散文(朱玉富)
 
  “拉大锯,扯大锯,姥娘门前唱大戏。接闺女,请女婿,小外孙子也要去。……”日月荏苒覆盖着日月过往,儿童时期的歌谣,一直在心中萦绕。在我童年的记忆里老家济南市钢城区艾山,在每年的农闲或春节期间,都要编排节目唱大戏,周围的柳条峪、桑梓峪、高峪、纸坊、罗汉峪村几乎是村村有剧团,家家有演员,到处是锣鼓喧天的喜庆景象。
 
  而我住的那个艾山鲁中小山村西峪村,是一个400余户人家,2300多口人的村庄,文革期间受“样板戏”的蕴染,村子便成立了一个剧团。为了扩大‘团队’;只要是你是年轻人,有爱好文艺的‘特长’都可能统统‘收编’。因此,受哥哥的影响,每次听到铿锵的锣鼓声就心潮澎湃,因大哥拉胡弦好自然就成了剧团的一员。从打杂到拉胡弦、从鼓手到演员,大哥完全是靠自己的实力和‘演技’赢得了观众的认可和团长的赞成。
 
  农村唱戏,首先要搭建的是戏台,在当时,因为受条件的限制,农村的戏台不仅简单,而且更是简陋。往往是在一个地势自然的土台子上埋上几根木桩,搭上几张草席或几条床单当隔离屏障。然后在台子的两侧,吊起两盏(汽灯),灌上汽油(也可是柴油),放上指头粗的灯捻,打气让灯燃烧;就成了夜间演出时的照明灯具。至于戏衣、道具、乐器,大都是演员和乐器师自己动手加工制作的。如‘黄袍马褂’、‘凤冠凤仪’的缝制和制作,因谁也没有见过皇帝、娘娘,所谓的龙袍、凤衣也只是照葫芦画瓢,买来象征寓意的彩布、彩线,找民间会缝制和彩绣的手艺人缝制。那时候的琴弦和二胡、京胡也都是纯绿色、自然和自制自造,曾记得酷爱‘文艺’的二叔,在夏日的浅水里捉来一只癞蛤蟆,剥下皮,用树枝撑起四角在阳光下晾干后蒙在一个桐木筒子上,连接上弦杆,套上丝弦,一把二胡或京胡就成了。官帽更是‘实用和时尚’,在那个物质匮乏的特殊的年代,为了营造舞台效果,让观众看不出破绽;为了勤俭节约,道具有时也可以用纸代替,剧本大都以口传为主。因为,在那个革命样板戏的年代,不识字的人很多,记戏背词全靠死记硬背;因为哥哥在剧团的原因,因此,我目睹了当时的‘剧团’的“潜规则”,往往是一边化装,一边口传,装化成了,戏词也学差不多了,然后就上场演出。
 
  当然,在演出期间,常常会闹出一些趣事在所难免,令人捧腹大笑。有的演员,台上演唱时竟忘了戏词,怎么办?早就有人在幕后‘看唱本’提词,提一句,唱一句。台下的观众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们是在演出,还是加了台词。当明白是怎么回事后,台下人笑,台上演员更是捧腹大笑。对当时那句“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特别的记忆犹新。
 
  因都是农村草班子演员,也不讲究台风、规矩限制。那些拉弦子、敲锣鼓的人,也是“丑态百出”。他们给自己定了一个死规矩:每逢演员唱罢四句,敲锣鼓的便敲打一阵,然后拉弦子的拉“过门”;再唱四句,再敲锣鼓,拉“过门”,依此循环。在当时曾记得有一句话叫“锣鼓长了无好戏”;意思就是,好戏的‘锣鼓’都是很短暂的“开场白”。有一次,敲锣鼓的人只顾看演员唱戏,忘记了敲。拉弦子的人就停下来喊:“敲啊!敲啊!”此时,敲锣鼓的才猛醒过来,慌乱猛敲一阵,弄得看戏人、唱戏人一阵哄笑,当然,农村人图的就是一种农闲的乐呵。
 
  记得有一年在小伙伴的拴住的‘邀请下’,去高峪村他姐姐家看戏。这个村子只有200余户人家、1200多口人,在团长魏树全的带领下,村子成立了一个莱芜梆子剧团(莱芜偶)。我们来到拴住姐姐家,发现大门上了锁。我们正在纳闷儿,忽然听见锣鼓声,循声走去,原来拴住的姐姐正站在南高北地的棚子里唱戏。台上唱的是《刀劈杨帆》。我还清楚地记得,樊梨花身穿红袄,背插彩旗,头插两根野鸡翎,舞着大刀唱道:“人世间只有一男配二女,哪有一女配二男。斩了哪个留哪个,倒叫俺梨花作了难。”我看了半天,原来扮演樊梨花的是正是拴住的姐姐,再一看,他姐夫在敲锣鼓。令人不解的是,台上唱得热火朝天,台下观众寥寥,只有几个小孩在打闹着玩。也难怪啊,那时候都是千篇一律的革命样板戏和编自导的《墙头记》《喝叶面》《李二嫂改嫁》《王登银休妻》《万松山》草头戏,所以千篇一律的“样板”没有了新鲜感,所以观众都看腻了。
 
  受文字狱和样板戏的牵制,戏曲、戏种也只能围着“阶级斗争和革命路线”走。不变的是“红线”,改变的是剧种。黄梅戏、莱芜梆子、越剧、曲剧、京剧、偶剧、梆子、柳琴、秦腔,弹三弦、北京打鼓轮番上阵。
 
  几十年过去了,现今的新农村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电视、网路、微信的普及,人们坐在家里,就能欣赏到高水平的文艺节目和专业戏曲专场,可对于现代的年轻人来说,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那个时代的文化困乏和大戏情趣的。(作者:山东济南钢城区朱玉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