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飘香
散文(朱玉富)
一进腊月,家乡济南钢城艾山,有着淳朴传统的村民就开始忙年了,他们磨煎饼糊子,推碾磙小米和豆子,摊煎饼、蒸馒头、出豆腐、蒸年糕,忙的不亦乐乎;浓浓的年味在寂静的小山村里晕染。尽管人们的过年意识淡薄了许多,但忙碌了一年的村民,仍然利用农闲之时,为一家人的团圆备战。人们在吃腻了大鱼大肉后,让山村年味开始返朴还真。总感觉现在的生活太甜蜜了,吃啥有啥反倒成为了一种负担。生活越过越好了,而年味反而越来越淡了,人的岁数越大,这年味就距离人越远;年味也随着年龄在内心的体验从简单的物化变成复杂的情化。
物化的年味,是儿时的鞭炮,长辈给的压岁钱,广场上五颜六色的烟花和兄弟姐妹挤在狭小的空间。是一大家子聚餐桌子上的饺子猪肉炖粉条,是身上穿着母亲改制的新衣裳,是街面上的张灯结彩和大集上的烟花摊子,是看到别人家屋檐下的灯笼,也吵着自己家也要挂一个。也许还有更多,这些都是你看得见摸的着,那都是情真意切的现实。年龄越大,懂的越多,这年味如同一笔笔被风化的遥远记忆。你越大了越会感觉这“年”是到了,但是那个“味”就越发不如从前。 一个人若常年的离家在外,赶不上春运的火车,不能耽误工作,这除夕之夜就越发凄凉。这不是空中的烟花,桌上美酒,同事间的嬉闹,还有一台春节联欢晚会的满足。有媒体调查80、90年轻一代对中国年的感情,结果显示年味随着年龄增长热度退减,昔日那个欢天喜地的中国年,已成一种耐人寻味的怀旧。记得童年时家乡鲁中钢城艾山是家家户户的屋前树下,陆陆续续地挂起一些引得路人垂涎欲滴的年货。忙碌的女人们,这时候开始忙碌起来。蒸馍馍、蒸年糕、粘糖瓜、灌制香肠……凡是应该备办的年货,没有不备办到的。这些日子里,女人的围裙就那么半拉不拉的系在腰间,衣袖也常常撸起一半。女人们把平时从不示人的白嫩胳臂坦坦荡荡地露在冬日的阳光下,浸泡在刺骨的冷水里,幸福地忙活着。于是,就在女人的手起手落、身移影动之间,年的味道正不知不觉地洇染开来。等到父亲把喂了一年的猪卖给食品店时,我们这些孩子仿佛已经触摸到那醇厚的年味。似乎年味就是从母亲炼猪油的铁锅里串出来的。腊月廿三是送灶日,送灶王爷到玉皇大帝那儿说些好话儿,以保来年全家平安幸福。父亲先泡上一杯浓茶,酽酽的,冒着热气,恭恭敬敬地放在灶台上;再用碗盛上几个糖瓜,恭恭敬敬地放在灶台上;然后焚香、烧纸、放鞭炮。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年的帷幕就此真正拉开,年味越发显得浓郁了。
除夕夜,一家人团聚在桌边。先等爷爷、奶奶这些老一辈的发话,说说家中这一年的收成或者一些老掉牙的往事,告诫我们这些后生小辈要勤劳,不能忘祖;然后大家才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吃起来。这一餐往往是一年里最丰盛的。那年月,生活都比较苦,鱼呀肉的平时很难见;偶尔见着,大多是为迎客准备的,我们只有眼馋的份。可除夕夜就不同了,不管是鱼还是肉,都任吃。但我那时的心并不在吃上,只是眼巴巴地看着父亲,希望这年夜饭早点吃完,好领上几个压岁钱。钱终于到手后,放在兜里,沉甸甸的。可我还是不放心,于是睡觉时就压在枕头底下,生怕它在自己做梦时飞走了。从正月初一到十五,我们是东家走走西家逛逛,想吃就吃想玩就玩。这些日子里,年的味道就像那熬熟了的糖稀,越搅越稠和。一直要到正月尾,年的味道才一天天地淡下去。年味都去哪了,年味为啥淡了?很多理智且颇为成熟的人,会说那是因为我们长大了。是啊,因为长大了,我们肩头多了责任与使命,更添了烦恼与忧愁,儿时过年那种无忧无虑的天伦之乐,也就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慢慢消逝在成长之路上。小时候,过年吃顿饺子,有新衣服穿,男孩放鞭炮,女孩头上插朵花,这些今天看来似乎再平凡不过,甚至老土的过年方式,就足以让过来人大发怀旧之情。而随着现代生活水平的提高,很多原来只有过年才会操办添置的东西,现在分分钟都能得到。孩子需要的东西家长可以随时去买回来;而成年人买新衣服更不是过年的“专利”,现在只需轻轻点下鼠标就能搞定;原来一年最重要的宴席“年夜饭”也可以在饭店订个套餐,免去油烟之苦……这些种种,让人们对过年没了期待,也迷茫着过年应该要干什么,“年味”慢慢变成了“乏味”。
而今,这一切只能存于我的美好记忆中了。现在,无论城里乡下,一到过年的时候,超市里是人山人海。随你想买什么东西,超市里都给配齐了。女人不需再辛苦地为备办年货而忙碌了,提前预约酒店饭店,让年夜饭在厨师的烹炸煎炒中演绎;孩子们也不再眼红于谁的压岁钱多。社会发展了,经济富裕了,人门的追求也多样化。不管生活如何变化,但传统的仍然要延续。“花无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如今依然盼望过年。但远去的年味,却成了一缕缕的伤感和思念。